在法语中，舞台这个词“scène”的发音，与流经巴黎的一条河流完全相同。

塞纳河（Seine）。

法国戏剧导演托马斯·乔利 (Thomas Jolly)——不，他如今更为人知的身份：巴黎奥运会开幕式艺术总监，“scène”很早就跳入了脑海，他想举办一场“飘过巴黎市中心的开幕式”，塞纳河符合一切想象。

▲托马斯·乔利 (Thomas Jolly)

当地时间7月26日晚7时30分，北京时间7月27日凌晨1时30分，第三十三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在法国巴黎塞纳河上拉开帷幕。

不在体育馆，而在城市的中心。这是现代奥运会历史上首次在开放式城市空间举办开幕式，10000多名运动员、艺术家等等从塞纳河东岸驶向西岸，从圣路易岛到新桥，从卢浮宫到埃菲尔铁塔，从协和广场到大皇宫和小皇宫，巴黎的古与今在塞纳河上流淌。

▲新华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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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海明威写下的金句，在100多年后有了一个现场版，出自这位42岁长相自带“哥特风”的戏剧人之手。本届奥运会与残奥会的开幕与闭幕仪式，都由托马斯·乔利担任艺术总监。

▲托马斯·乔利 (Thomas Jolly)

他是个80后，1982年2月1日出生在法国鲁昂，11岁就进了儿童剧团开始学戏剧。一开始做演员，后来做导演。1999年，他一边在卡昂大学进修戏剧专业，一边创立了自己的首个剧团，2003年进入布列塔尼国家剧院高等学校学习表演和导演，师从法国著名演员和导演、斯特拉斯堡国家剧院前院长斯坦尼斯拉斯·诺代。2006年创建La Piccola Familia剧团，多次受邀在阿维尼翁艺术节上演出。

30岁，这个年轻人震惊了法国戏剧界。

2014年，他把莎士比亚三部曲史诗巨作《亨利六世》完整地搬上了阿维尼翁戏剧节IN单元的舞台，15幕，长达18小时，获得了法国戏剧界最高荣誉：莫里哀奖最佳导演奖。

当时，法国媒体认为乔利的这部戏，成为了比利时导演伊沃·凡·霍夫（Ivo van HoveI）和同样以“马拉松”成名的德国导演托马斯·奥斯特玛雅(Thomas Ostermeier)的“劲敌”。早晨10点进入剧院，第二天凌晨4点散场。正如理查三世在剧终时所说的，“白昼隐去，黑夜即将来临……”戏与现实交织，不分彼此。

2015年，他又完成了《理查三世》，也有4小时30分。然而，他嫌不够，又把《亨利六世》和《理查三世》融为一体，24小时做了一场交互式体验戏剧R3m3，剧院放了枕头，观众可以随时睡去……

2016年，他导演了《美杜莎之筏》在阿维尼翁戏剧节首演， 2017年，作为第七届林兆华戏剧邀请展展演剧目，这部戏来到北京演出，同时也在天津和哈尔滨巡演。

▲来中国演出时的海报

与惯常的战争纪录剧不同，乔利没有直接记述战争和时间，幕布与小船构成了《美杜莎之筏》的所有布景，13个逃离战争的孩子，由13个斯特拉斯堡国立戏剧学院的学生演员出演，他们困在一条小船上，不得不变得像成年人一样，去生存和思考，与复杂冷酷的成人世界作斗争，导演带着观众走入了海上绝境，还好，那次只有1小时40分钟。

2016年以来，他一直担任斯特拉斯堡国家剧院的常驻艺术家，曾多次受邀在阿维尼翁艺术节上演出。2022年，他被选为巴黎奥运开闭幕式的艺术总监，在此之前，他是昂热国家戏剧中心“Le Quai”的艺术总监。他喜欢莎士比亚，也喜欢辣妹组合。最近，他刚执导了一部法国摇滚歌剧《星幻》，600盏频闪灯轰炸观众，在全国巡演中吸引了100多万观众。

他表示将所有廉价的未来主义元素从音乐剧中剔除，专注于黑暗物质和绝望能量。艺术评论家斯特凡·卡普伦（Stéphane Capron）说，正是由于乔利“对高雅，喜怒无常极简主义的不屑一顾”，才吸引了新一代年轻观众，建立了一个庞大粉丝网络。

▲托马斯·乔利 © Thomas Jolly Instagram

打破规则，敢于冒险，不在传统剧场演出，打破第四堵墙，这些非主流操作，对托马斯·乔利来说，太擅长了。所以，这次开幕式首次突破“镜框式”，在塞纳河上演，就是乔利的菜。

说一个典型例子，2018年，他在阿维尼翁戏剧节上执导开幕大戏《堤厄斯忒斯》，改编自古罗马戏剧家塞内卡的作品。这个作品在哪里上演呢？

14世纪阿维尼翁教皇宫（Palais des Papes）的室外。

这座14世纪的古老宫殿背后，是一堵高达100英尺(约合10米)的石墙。墙上预先配备了一些风景元素，比如一个巨大的哥特式阳台和随意放置的窗户。老石墙斑驳的墙壁加上漆黑的天空，给舞台空间环境营造出肃静、悲伤的气氛。

舞台上，有一只巨大的手，还有一颗张着嘴的巨型头颅，它与 “手”组成了一个疲惫呻吟的人，躺倒在舞台上。嘴，也是一个舞台空间的入口，让观众产生无限想象。有剧评人用“如此幽森恐怖的舞台和情节，竟然莫名地着迷喜欢”来形容这部作品。

这部戏里，他充分利用了夜晚的自然环境，让光和环境自己说话。

同样的，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的这场表演，在晚上7:30开始，利用夏季的晚霞作为自然照明，持续三个半小时——乔利应该觉得还远远不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