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新区龙盛新城赛力斯汽车超级工厂，工人们在下线质量门处对车辆进行外观、内饰等检查。记者 张锦辉 摄

赛力斯董事长张兴海一直有一个“造车梦”。

1986年，他与自家兄弟合伙开了家弹簧厂，凭借过硬的质量和低廉的价格，很快占据了国内洗衣机弹簧90%的市场份额。

工厂做大后，张兴海开始想把“造车梦”付诸现实。但造车不像造弹簧那般简单，他只能从减震器等跟弹簧有关的汽摩零配件入手，逐步积累造车技术。

到20世纪90年代，张兴海的工厂已经成为长安汽车等多家车企的配套商，造车技术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但他真正“造车”却是在2003年。

那一年，东风汽车集团开始在国内寻求新的合资对象。得知此事的张兴海，主动到武汉毛遂自荐。双方一拍即合，共同成立了小康股份。

2005年，小康股份发布首个自主汽车品牌：微型面包车东风小康。借助“农村包围城市”的营销路线和实惠的价格，东风小康迅速占领市场，5年时间销量突破50万辆，创造了中国微车行业的一个奇迹。

时至今日，东风小康市场占比一直稳居国内微型面包车前列，与五菱宏光、长安之星并称“中国微车三巨头”。

销量虽好，但小康股份也因此被贴上“低端”标签：微型面包车售价不高，一般在3万元左右；一台利润仅3000元左右，低的甚至只有1000多元，附加值和品牌价值都不高。

小康股份自然想摘掉“低端”的帽子。

2013年，它推出了东风风光系列，开始涉足售价与利润更高的MPV、SUV等领域。特别是2016年推出的SUV风光580，一发布就受到市场认可，创造了连续17个月销量过万的成绩。

可后来，东风风光系列再也没有推出能拿得出手的新车型。到2018年，风光580销量也几乎“腰斩”。

2015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张兴海向外界透露了一个爆炸信息：小康股份将投入上百亿元，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

质疑声扑面而来，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是彼时的油车市场欣欣向荣，国产品牌在中低端市场已经可以与合资品牌“平等对话”，反观新能源汽车领域，几乎还是一片空白，这险，是不是冒得大了点？

二是小康股份以做微型面包车起家，利润薄，家底不算“富裕”，现在要花重金投入到一个未知领域，这“赌”，是不是赌得大了点？

张兴海不为所动。他有自己的判断。当时，全球仅有特斯拉发布了相对成熟的新能源车型，中国汽车与国外汽车在这一领域的差距，远小于在燃油车领域的差距。所以，这是我国汽车，也是小康股份实现“弯道超车”的机会。

2016年1月，小康股份在美国硅谷成立了SF MOTORS公司，并聘请特斯拉联合创始人之一的马丁·埃伯哈德担任公司战略顾问，开始累积新能源汽车技术。

让人意外的是，在研究纯电技术的同时，小康股份还同步开始钻研增程技术。

小康股份研判认为，纯电要依托充电桩，但这一基础设施的铺开需要很长的过程。同时，在电池技术没有完全突破前，充电速度较慢也会影响车主日常用车体验。相比之下，增程技术可以将油转化为电，就像给汽车加了一个“移动电源”，驾驶者找不到充电桩时，可以直接通过加油来发电，有效解决续航焦虑的问题。

这也再次引来质疑。

因为有特斯拉的纯电汽车“珠玉”在前，业界不少观点都认为增程技术是“投机取巧”的技术。如曾任大众汽车集团（中国）CEO的冯思翰，就公开表示“从整个国家和地球的角度来说，增程式是最糟糕的方案”。

面对质疑，小康股份没有动摇，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2019年4月，小康股份在重庆首次发布了自己的首款新能源汽车：赛力斯SF5，分为纯电和增程两个版本。

“‘赛力斯’是希腊文‘SERES’的音译，有丝绸之国的含义，象征着东方，也意味着豪华。”张兴海说，这个名字彰显了小康股份走豪华、高端品牌之路的决心。

现实却回击了一记重拳。

新品发布后，市场对SF5的关注度非常低，消费者也不“感冒”，刚开始两年的销量不超过1000辆，在全国众多新能源汽车品牌中排到一百名开外。

SF5各方面都不比当时“造车新势力”的产品差，甚至能够跟特斯拉的同级产品“掰手腕”，为什么却不受待见呢？一位车评人在自己的网络社交主页发表的观点一语道破天机：“SF5虽然参数看起来还不错，但我根本没有想去了解和试驾的欲望。”原因很简单，小康股份之前的技术研发一直在美国，未被大众了解；小康股份系列产品主打中低端市场，在消费者看来，其新能源车估计也很“低端”。

这导致小康股份进入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

此前，小康股份不仅在SF MOTORS公司投入了数十亿元，还在重庆两江新区投资30多亿元，建设了一座智慧工厂，这也是全国首批工业4.0智能工厂，花了不少“家底”。从SF5的初期表现来看，小康股份这些年的投入难道要全部“打水漂”？

▲两江新区龙盛新城赛力斯汽车超级工厂，工人们正在加紧生产。记者 张锦辉 摄

如何破局？

2021年4月，上海车展期间，一个消息引爆了整个国内汽车界。小康股份和华为宣布：进行深度合作，联手打造新的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品牌。搭载了鸿蒙车机系统的赛力斯SF5华为智选版也在车展上正式亮相。

作为国内最有名的科技公司之一，华为为何要选择与小康股份合作？

原来，当时无人驾驶、智能驾驶座舱等新技术、新功能正在兴起，华为在相关领域拥有丰富的经验和技术，有意在汽车领域大展拳脚。可传统造车大厂有自己的生产、研发、供应逻辑，若与华为这样有话语权的企业合作，势必要“分走一杯羹”，对华为自然有些“排斥”。

张兴海抓住了这一天赐良机。他判断，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时代，很多技术都跳出了汽车本身，像人工智能、物联网等，这些并非每个车企都擅长，通过跨界合作、各司其职，以汽车为核心终端，构建一个智能化的“生态体系”，是未来发展方向。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消息一发布，立刻勾起了大众对新版SF5极大的好奇心：一款搭载了华为系统的新能源汽车是怎样的？询问、试驾者络绎不绝。

随后，消费者惊讶地发现，原来SF5是一款驾驶感、乘坐感上佳的好车。而华为的加入，则让该车的“大脑”有了质变，其智能体验感相比当时的其他车企，堪称“降维打击”。

新版SF5很快打开局面：开定仅两天，订单超过3000辆；仅一月时间，销量超过1万辆。

趁热打铁。2021年底，双方深度合作的品牌AITO问界正式发布，并相继推出了M5、M7两款车型，售价均在20万元以上，均大获成功。其中，M7仅用15个月就下线了第10万辆车，创下了当时最快达到10万辆车的纪录。

▲AITO亮相的首款新车。（赛力斯供图）

随着AITO问界系列销量越来越大，“赛力斯”的名字逐渐家喻户晓。

顺势而为，2022年7月，小康股份正式更名为赛力斯集团，因为其推出车型售价均在20万元以上，曾经“低端”的标签，彻底被撕下。

张兴海并不满足于此。

2023年底，赛力斯正式发布了AITO问界M9，售价比之前的M5、M7高出20多万元，直接迈入50万元以上的豪华车级别，实现了一次飞跃。

▲沙坪坝区赛力斯汽车智慧工厂，新车从总装车间下线质量门驶出。记者 张锦辉 摄

敢做这个决定，赛力斯的底气何在？

原来，伏笔早已埋下——

曾被质疑的增程技术，已获得大众认可。2023年，国内增程式新能源汽车销量同比增长154%。赛力斯因为研发早，相关技术已迭代到第五代，满电满油的情况下，其车续航可以达到1000公里以上，在业界领先。

曾经重金投建的智能工厂，为产品质量提供了保证。2022年，赛力斯汽车获评智能制造标杆企业，也是获评企业中唯一一家新能源汽车企业。如今，赛力斯拥有3座智慧工厂，关键工序可100%自动化，最高可实现30秒下线一辆新车，生产效率达到全球先进水平。

▲沙坪坝区赛力斯汽车智慧工厂，焊装车间的一排排机器人手臂进行焊接作业。记者 张锦辉 摄

就M9自身而言，其空间、内饰、用料均比M7、M5高出一个档次，观感极具豪华感，一点也不输宝马、奔驰等品牌。其配备的百万级像素大灯，不仅可以照明，还能实现100英寸的户外巨幕投影功能。

工艺上，M9同样领先。它采用了全球领先的超大型9000T压铸技术，大量减少零部件及零部件之间连接的同时，还提高了车身的整体刚度和强度，车身安全性能更高。

智能化，更是它的核心优势。以辅助驾驶功能为例，借助其DE-i3.0平台，目前可以对900余种驾驶场景进行精准识别，再根据场景调节动力系统，为消费者带来更舒适的驾乘体验。

“有消费者向我们投诉，说M9的智能化功能太多，不知道该怎么用。”张兴海说，对于这种“幸福的烦恼”，赛力斯会让它一直存在，将持续进行OTA（移动云端智能下载升级），确保“十年也不落后”。

随着M9冲击“高端”成功，赛力斯的发展也迎来了新方向。张兴海说，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代表，赛力斯将与华为一起，以“智慧重塑豪华”的“新豪华”造车理念，探索一条以“软件定义汽车”的智电融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