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嘴梁沱水观音 曾是打鱼人的“保护神”
2024-10-14 08:58
文/程华照
重庆江北嘴的一溜巨石,把长江一分为二。外河波浪滔滔,内河碧水缱绻形成一汪回水,得名梁沱。
(一)
一间土里土气的寺庙静立在梁沱入口,一半暴露在外一半嵌入绝壁里,屋顶的小青瓦杂草丛生长满青苔。一粒粒水珠从悬崖石缝冒出扯住藤蔓蹦极,“咚咚”恍若木鱼敲打。寺庙虽小,供奉的水观音却很大很老。
很早以前,梁沱就是水码头远近闻名的渔湾。长年与水打交道的人一到这儿,首先在路口寺庙里烧几炷香、磕几个头,祈求大慈大悲的水观音保佑,然后走向喧闹繁忙的码头。外河满载的驳船、客轮来来去去,内河桨声哗啦渔船穿梭。
长久以来,岸边人打鱼为生,水上运输为业。然而洪水泛滥,江流滚滚暗礁潜伏,给水上人家带来严重灾害,把临江的房屋淹没成水下迷宫……无奈之下,人们找到这块风水宝地,请来水观音,祈祷神灵疪护。寺庙里梵音袅袅香火不断。
我经常去梁沱,春季晒太阳放风筝,夏日看涨水。途经寺庙时,看见许多人走进寺庙,他们衣着端庄,满脸虔诚。我知晓那是个神圣的地方,我手中没香,心里没有事,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顺着通往码头的石板公路往下走,涨潮的江水把梁沱淹没,涌上公路。浪花飞溅,涛声入耳,我放眼望去,岸边扳罾人瞪着大大的眼睛,恨不得将鱼儿一网打尽。浑浊的江水,在脚下节节拔高流逝,不停地带走我的年华。
(二)
在外兜兜转转多年,我搬家回归北滨路,与梁沱水观音成为街坊邻里。这下,终于可以静心去拜访梁沱的寺庙了。
寺庙还是原来的模样,但门庭冷落无人问津,铸着图腾的香炉里香火已断,上面的“潮音寺”,依旧面对江水聆听浩浩汤汤的声音,寺庙的外墙穿上了黄色新衣,一把铁锁悬挂大门,锁定曾有过的那些日子。我挪步将头倚在铁钎子门前,目光投进里面,庙中水观音塑像立于中央,慈祥、沧桑、斑驳。两旁是禅联: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水观音塑像旁边各站着一尊佛像,它们是谁?没配文字说明,我不敢冒犯。
凝视水观音,我双手合一,祈祷些什么呢,脑洞茫然一片空白。回头瞥见一位身着橙色环卫衣的工人,操着扫帚扫地,我好奇地发问:“为啥关门了?”
她抬头瞅我一眼,回答:“以前这儿成天打拥堂,不是打鱼人来祈求平安归来,就是沿江人求个不受水灾,现在这里没人来了,寺庙就关门了。”
“为什么?”我追问,想搞个明白。
“看来你不懂。”环卫工双手向外一扫说道:“时代变迁,水码头被高速路代替了,长江禁渔要生态,渔船取缔,人们登陆上岸……”
举目望去,浩渺的江面上已不见打鱼船,江畔筑起层层的花台防洪堤,芦苇、紫罗兰、格桑花入住,条条彩色的骑行道、休闲道人流如织。人群里,依稀可见环卫工人、保安……他们之中,不乏以前进庙的朝圣者,今日变成了服务人员守护着这片江岸。梁沱的水观音完成了她的使命,沉寂下来,成为保护文物,也把守护江滩、守护一江碧水的接力棒交了出来。
(三)
远处嘟嘟的声音传来,我问环卫工大姐:“那是什么船?”
“水上环卫船,负责打捞这段水域漂浮物的,你瞧……”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船头船尾各有一位男子,拿着网兜舀子不停地游弋,见到水中垃圾立马打捞。
几群白色的水鸟,在水边闲庭信步、吃喝玩乐。我知道,这些鸟有洁癖,爱干净,吃绿色食物,喝洁净的水,把家安在没污染的江景房。
“在这上班真好。你负责什么?”我问大姐。
“打扫岸上梁沱水边。”她脱口回答。
“这么大一片,你忙得过来吗?”我惊叹道。
大姐爽朗笑道:“现在人们保护长江的意识增强了,也告别了以往迷信水观音的时代。你瞧,这条江多漂亮、多舒服!”说完,她转身又去忙了。
我举头遥望,一蓬蓬芦花、一丛丛青草长在河边岸畔,为远道而来的江水开设河畅、水清、坡绿、岸美的水生态环境与绿色通道,沿江两岸人护送一江碧水出中心城区。
(作者系重庆市渝北区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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