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日前发布的《国务院关于2023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披露了国家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专项执行中存在的诸多问题：

有66个县直接挪用了19.51亿元的学生营养餐补助资金，用于偿还地方债务和其他支出；

5县教育部门与中标供应商合谋，通过供应商分红、捐赠等方式套取4216.02万元，用于发放福利等；

25个县直接指定或通过设置不合理条款等方式，确定52家供应商向2605所学校供餐，其中包括不具备资质的企业和个人；

……

一个个数字，刺痛了学生及家长的心，也引发了网友的愤怒和质疑。旨在改善农村学生身体素质的营养餐，本该是没有任何讨论空间的绝对法律红线和道德底线，为何背后有这么多黑手？如何保障孩子们吃得饱、吃得好、吃得健康营养？这些问题值得深思。

▲“农村学生营养餐补被挪用”相关话题冲上热搜。/重庆瞭望截图

吃饭问题，从来不是小问题。

营养餐真的很重要。对于正处在生长发育关键阶段的学生，特别是农村学生来说，合理、充足的营养，是他们身体和智力正常发育乃至一生健康的物质保障。

事实上，学生的营养状况，不仅事关孩子们的健康成长，也关乎国家的未来。向农村欠发达地区的义务教育学生提供营养餐补助，是降低儿童营养不良率、提高认知能力与学习成绩的重要手段。

国家对营养餐很重视。为了改善农村地区学生普遍面临的“营养贫困”，2011年10月，国家决定启动实施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

这一计划实施以来，国家投入了大量的“真金白银”。数据显示，自2011年以来，中央财政累计安排学生营养膳食补助资金达1967.34亿元，现覆盖29个省份1762个县，惠及约4000万农村学生。

营养餐问题确实很多。本次审计署重点审计的13省159县中，有66县直接挪用了资金，“出事率”超过40%；审计的231.37亿元补助资金，有19.51亿元被用于偿还政府债务、基层“三保”等支出，有2.7亿元被变相截留挤占。此外，供餐监管过程中权力寻租的问题同样突出。

除了审计报告集中曝光的问题之外，近年来，个别地方的营养餐还出现了短斤缺两、以次充好等诚信问题，“不营养”、变质等质量问题，甚至是食品过期、食物中毒等安全问题，一些营养餐沦为“问题餐”，令人痛心。

▲重庆市大渡口区实验小学，午餐时间学生按需取餐。/ 大渡口发布

民生就是民心。办好了民生实事，自然就能获得民心。

营养餐是利国利民的民生工程，数千万农村学生的营养状况普遍改善，身体素质明显提升。从小小的营养餐里，我们看得见学生身高增长、身体素质变好，以及他们智力、心理等各方面的可喜变化。对于这一善政良策，老百姓为之叫好。

然而，一些干部竟然对营养餐补助动起了“歪心思”，将这些专项资金视为一块“肥肉”，想方设法从孩子口中“夺食”，从孩子嘴里“揩油”。

从审计报告披露的情况来看，此次所涉及的营养餐问题可谓是触目惊心，既有管理失责，也有违规失范。

以“餐食采购招标”为例，不少地方通过违规直接指定、设置不合理条款等方式，确定供应商向学校供餐。这种以公开透明之名行虚假招标之实的行为是一种典型的“私人订制”，填饱的是“害群之马”和不良企业家的肚子，掏空的却是学生的“营养”和社会的公平正义。

没有严肃问责，民心就会失散。对于营养餐补助的各种乱象，决不能止于舆论的口诛笔伐，更要把问责追责的板子真正打下去。

因此，司法、监察等部门要根据审计报告反映的问题及时“顺藤摸瓜”，对所涉及的单位和个人从快从严处理，该查的就查，该罚的就罚，该判的就判，绝不手软、绝不姑息。

▲学生们正在学校食堂享用免费营养午餐。/新华社

无论是于情、于理，还是于法，农村学生营养餐都不应成为各方觊觎的“唐僧肉”，任何“雁过拔毛”都必须零容忍。只有把严管和严惩结合起来，才能确保营养餐补助全部吃进学生嘴里。

值得注意的是，比起事后斩断伸向学生营养餐的“黑手”，更为重要的是在事前构筑好“防火墙”。

制度要更加完善。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与时俱进完善相关制度，是有效预防和打击侵害营养餐违法违纪活动的重要一环。今年全国两会，曾有政协委员建议尽快为校园餐立法，对学生营养午餐标准、学校午餐供应与管理进行规范与约束，厘清政府、学校、家庭和社会的职责。

管理要更加规范。管理规范，效果可期；管理失范，乱象丛生。营养餐补助资金之所以出现被挪用、挤占、套取等乱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管理混乱，未能确保专款专用。一方面，要在理想信念、职业操守、警示教育等方面多管齐下，加强对相关责任人员的管理；另一方面，要借助更多的技术手段，加强对营养餐补助的日常账目管理，堵住“跑冒滴漏”的可能。

监督要更加有力。事实证明，仅靠审计部门进行监督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引入家长、教师、舆论和社会监督，形成强大的监督合力，让营养餐补助的每一分钱都公开在阳光之下，并且经得起时间和群众的考验。

让营养餐的每一分钱都花在孩子们身上，我们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在此再次奉劝那些居心不良者，别再打农村孩子们吃饭钱的“歪主意”了。否则，等待你们的，必将会是老百姓的唾弃和法律的制裁。

（重庆瞭望 程正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