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石板路,千年磁器口。
顺着青石块铺就的大大小小的十数条老街、旧巷,明代工匠的技巧,清时力人之勤劳,穿过数百年的沧海桑田,恍如昨日。那些用痕迹诉说的石板路,和那悄无声息中从未离开的林立店铺,一直游曳着跋涉的喜悲、幸福的恬淡。
因了当年,那质地良好、品种繁多的磁器,因了当年,那默默烧制的古窑……小家碧玉般的磁器口古镇,得以声名远播。
这是历史的洗涤与梳理,更是对执著韧劲的认同。
一切都在流淌和变迁。经年不变的,惟有那浓郁、纯朴的民风——那植根在老辈人心底的从流与向善,不为世俗的狂躁而追逐,也不为利欲的蛊惑而动心。这些,从未远离。
在老茶馆老戏或评书的场子,现代人极有可能被久违了的惊堂木震醒;间或有川剧锣鼓声,那是票友摆开了阵仗;运气上好的话,在不同的时令,可以到江边舞狮子、玩龙灯、划龙船,也可以去棋院“砍”几盘象棋。
叫卖声从几百年前传来,脆生生的椒盐胡豆或花生米米、油而不腻的肘子或烧白、大块大块的蒜泥白肉、辣呼辣呼的毛血旺、绿茵茵的家常菜豆花,以及袖珍可人的羊肉笼笼儿、香气诱人的叶儿粑……
白日里千人拱手,入夜后万盏灯明。
盛时,磁器口每天过往千数条船只。一到黄昏,船们靠岸,艄公和拉二娃涌上人来客往的码头。入夜,亮油壶、电石灯闪烁。
老辈人说,高峰时,这里有货栈、商号、作坊逾千家,摊贩数百户。旺极,磁器口码头、河坝搭起好多的临时街巷,自然形成陶瓷、木竹、铁货等市场。
“盯到看到,开水烫背——”
“柳起柳起柳起——,撞倒撞倒撞倒——”
来的千千,去的万万,整日里,装卸搬运,川流不息,行商坐贾,货物茫茫,财源滚滚。
脚踏过客们的时光印迹,用心的游者可以领略古镇之经济或文化的色泽——四川总督刘湘到磁器口开起最早的炼钢基地;明允炆皇帝削发为僧曾隐避于宝轮寺;学贯中西的国学大师吴宓曾在这里传道授业;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丁肇中在磁器口嘉陵小学读过书……还有徐悲鸿、傅抱石、王临乙、丰子恺等众多的知名的美术家及美学家……
山水苍茫,嘉陵江潮起潮落。
日新月异中回望过去,谁,能够挽留那曾经的美梦和叮咛?
巴尔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