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从贤

我们一行10余人，在向导的引领下，从山脚出发，爬向石柱的方斗山。

向导扬手指着前方，告诉大家：“那就是羊村，方斗山腹地的一个自然村，五年前成立了山羊专业合作社，成为远近闻名的养羊致富村——俗称羊村；我们即将造访的老谭，是山羊合作社的社长，得过县上颁发的养羊致富状元奖，俗称羊状元。”

顺着向导的手指望去，只见数十幢全木或土木结构的吊脚楼，错落有致地镶嵌在斜坡上。

到了羊状元老谭家，我们鱼贯而入，穿过厨房，再进入堂屋。

我们站在堂屋里，参观木板壁上张贴的全家福、“羊状元”奖状等图片，忽然听到清脆的羊叫声：“咩——”

寻声走出堂屋，进入院坝，只见一头洁白的、体重大约20公斤的山羊，站在面前。山羊身后，一名五大三粗的屠户，正磨刀霍霍。显然，屠户要完成主人下达的使命：杀羊以招待远道而来客人。

“老谭，算了吧！”向导说，“这次来的客人不多，杀了这头羊吃不完，你就留着以后宰杀或出售吧！”

“以后？哈哈！以后还有的是羊啊！”满脸络耳胡的老谭，笑呵呵地看了向导一眼，爽朗地说，“方斗山第一次迎来这么多的作家，不杀羊招待啷个行呢！”

老谭把脸转向地坝外那一大片山林。他的自信，写在了他的脸上，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向导指着那片山林告诉我们，别以为那只是一片普通的山林，那里面隐藏着不计其数的山羊哩。

山羊被屠户师傅架到两根粗壮的湿木棒上，渐渐地，喷香的气味儿弥漫开来。我问：“这就是方斗山有名的土家烤全羊吧！”

“对啊！”向导说，“方斗山有名的土家羊肉美味儿，除了烤全羊外，还有羊肉火锅、羊肉扣碗儿、羊杂份儿……方斗山的屠户，不但会杀猪宰羊，而且还有一手好厨艺，烹制羊肉美味更是行家里手。”

寒风瑟瑟，吹起了往事。老谭说，这里由于地处高寒山区，龙骨石宝儿（石灰石）太多，土层太薄弱，土壤太贫瘠，过去当地人试验过多种致富的办法，都失败了，后来试验养羊，历经艰辛，终于成功了。

“筹钱难，引种难，饲养难，防疫难，治病难，运输难，销售难……哪一难都是要命的！”说起养羊的艰辛，老谭感触尤深。

说到这里，老谭突然止住。

“还有什么？”有作家好奇地问。

老谭只好红着脸，讲了自己那段在方斗山早已尽人皆知的“隐私”。

7年前，老谭遭到致命的打击：他养的三百多只羊，不到半个月就全部病死，损失20多万元。老谭想不开，便服下了农药。幸好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老谭的事震惊村内外，也引起了政府及社会各界的同情和关注。在镇、村干部及县畜牧专家的帮扶下，老谭重整旗鼓，再养山羊，终于脱贫致富。老谭致富不忘感恩，又带领全村农民养山羊。

养羊让村民们尝到了甜头，好多人家都靠养羊发了财，于是村里成立了专业合作社，还在县城建起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宰行——山羊屠宰场。

活色生香的羊龙门阵，还在继续摆。煮熟的羊肉在铁锅里沸腾起来，浓烈的香味儿，迫不及待地往人的鼻孔里钻。羊村的故事在酒碗之间流传，让人感动。

我喝醉了。我看见一座高与天齐的方斗山，山上开满了白花花的、黑油油的花朵；阳光从天空照射下来，那些花朵带着露水珠珠，跳跃着、奔跑着、游动着。